“鼠兔是草原生态系统重要的组成部分。高原上,有草地的地方就会有高原鼠兔。青藏高原也可以称为鼠兔高原,某种意义上说恰如其分。”巴丁求英说。
鼠兔,和同样生活在青藏高原的许多其他动物——藏羚羊、渡鸭、兔子甚至狼相依相存,和它们一起生活的还有牧民以及他们放牧的绵羊、山羊和牦牛。大家都依靠草原生活,是整个生态大家庭中的一部分。
先跟大家分享一段网友的自然体验经历:在8月青藏高原最美的季节,小赵和朋友结伴来到青海三江源进行自然体验。
鼠兔、狐狸、狼,还有人类,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千年,分享着同一片土地、同一个家园……
即便科学家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,在科学研究与相关部门决策间似乎还存在强大的壁垒,信息的不对称,保护生态的理念和行动上的严重背离。一些研究结论告诉人们,不该灭鼠;而工程实施的现实行动却在说:不灭不行。在自然界的平衡与兼顾人的生存间如何取得平衡,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?
“在离机场不远的一块草地上,我们就看到了三三两两活跃的高原鼠兔。”刚下飞机就能看到如此可爱的高原特有物种,不禁让他们对这次旅行充满了期待。
鼠兔还能够吃掉草场上各种各样的毒杂草,而这些是牛羊不能吃的;鼠兔掘洞使土壤变得松软,更容易吸收水分,吸了水的土,草就长得更好,营养价值提高。
不是“害鼠”,是“好鼠兔”
近年来,记者每每在三江源行走,就会想到草场、鼠兔、牧民,他们之间的内在关联究竟是什么?他们难道不能和谐共处吗?记者向不同行业、不同领域、不同层次的相关人士不断请教,不断追问,试图找到这个问题的破解之道。
接下来,在几天的自然体验过程中,他们几乎天天能见到鼠兔,尤其是清晨和傍晚。它们几乎在一刻不停地跑来跑去,嘴里还不时叼着野草和花。总有几只鼠兔坐在自家门口观望着。它们作为警戒的守卫,一旦发现有掠食动物出现,比如老鹰或者藏狐,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警告大家。
那么,夏勒博士眼里的好鼠兔,到底好在哪里呢?
“害鼠”与“好鼠兔”
在建设生态文明的今天,希望这不再是荒野上的呐喊。(记者吕雪莉)
然而,事实果真如此吗?高原鼠兔,这样一个物种,究竟是鼠还是兔?它们真的是人人喊打的“害鼠”吗?
眼前的场景何其相似。我们一路走行,广袤的草原上连一只鹰的影子都没有看到。而就在大约一周前,这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。从当地草原站提供的照片上看,草原上白雪皑皑。“这个时候正是灭鼠的好时机。”该县草原站站长对我们说。一方面,雪后的草原,更容易发现鼠兔进出的有效洞口,可以更方便准确地投撒毒饵;另一方面,草都被雪盖住了,鼠兔没有可吃的食物,只好吃人们投撒的毒饵,这样灭鼠的效果会更好。
三江源国家公园管理局局长王湘国说,“鼠害”是自然演替的综合结果。如果没有作为生物链底层的鼠兔,对青藏高原也是很大的灾难,整个生物多样性会受到很大的影响。
记者在采访中也曾遇到过灭鼠队,他们背着背囊,行色匆匆。记者的同事李宁曾目睹了灭鼠的场面。那是在2021年初冬时节,在黄河源头,白雪皑皑的草原上,数十名投饵料人员排成一队,顺着风向开始投放“防治鼠害”的饵料,与上述的情景大同小异。
实际上,鼠兔是“兔”而非“鼠”。在青海省自然资源博物馆,展示着一个特别的关于草场退化的模型,演示着草原和高原鼠兔弯弯曲曲的地下洞穴。博物馆试图让参观者从这一模型了解草原退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。
每年4月至5月是高原鼠兔的繁殖期。超强的繁殖能力也许是高原鼠兔种群繁盛的重要密码之一。据悉,鼠兔孕期仅30天,每胎通常产3-4只幼崽,多时6只,每年可以繁殖两次。另据研究,对一个地方的鼠兔进行大量灭杀后,鼠兔为了维持其种群的发展,生育会提前并产崽更多。
地球是我们唯一的家园,让我们珍爱它,从珍爱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开始;让我们尊重它,从尊重这土地上每一种生命开始!
不止是荒野的呐喊
书中写道:鼠兔不幸背负了一个不甚光彩的学名。但是它的长相极其讨人喜欢……后来,他又创作了科普童话《好鼠兔》,用12个带有寓言性质的小故事,讲述了鼠兔的家庭、生活以及面临的问题;青藏高原上的牧民与鼠兔的关系;鼠兔碰到的敌人和动物朋友以及它们的生存现状;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和保护等。
青藏高原上“最古老的原住民”
“这个场面震惊了很多人。”巴丁求英说,如此大规模、投毒的量如此之大,引发了诸多环保人士和学者的质疑。“且不说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和它可能的收效相比,经济上是否合算?单从生态上讲,这一片草地上还生活着60只藏狐、10只荒漠猫、15只兔狲,还有狼、棕熊以及很多猛禽。‘灭鼠大会战’消灭掉的不仅仅是8万只鼠兔,它们的天敌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,要么被毒死、饿死,要么迁徙。”
也有一些光,让记者看到希望。一些基层的草原工作者已经在不断地反思这个问题。一位基层草原站站长这样告诉记者:牧民群众经常会问他,野生动物来争食我的草场怎么办?我会告诉他,你是什么时候来的?它们是什么时候来的?你不在这里的时候,它们早就在这里生存了。你说到底是谁在抢谁的草场?还有一些民间环保人士,开始探索“筑巢引兽”等多种方法,修复自然生物链,恢复生物多样性。
青海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副教授巴丁求英,从小生活在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玉树藏族自治州囊谦县,辽阔而美丽的草原是他对家乡最深刻的记忆。作为草原之子,每当他对学生讲到草地生态系统,总是充满深情。
从濒危物种红色名录IUCN官网上看,高原鼠兔种群数量呈下降的趋势,已被列入易危物种。
他说,其实,健康的草场上是没有“鼠害”的。这几年随着生态的向好、天敌的增加,草场质量的恢复和改善,牧草的高度也相对高了。草越好的地方,越高的地方,鼠兔越少。
结稿之际,记者接到著名的青海生态摄影家鲍永清的电话。他说,时值藏狐等野生动物的产崽和哺乳期,他在野外拍摄中发现一窝3只小藏狐,藏狐妈妈出去觅食,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。再后来,那一窝小藏狐也不见了。
虽然,灭鼠用的药物也在不断迭代,但是,对草场的影响,对牛羊的伤害,对野生动物的影响等究竟如何?至今鲜少有人做过全面的科学评估。
地球,是人类的家园,但人类并不是地球的唯一生灵。诚如今年世界地球日的主题“众生的地球”。如果鼠兔真的被灭绝了,没有了鼠兔的青藏高原又会怎么样呢?